充實假期的第二篇： 第三天〈解脫與執著〉

張惠妹: 旅程

攝於折返途中

今晨天未光，鬼鬼祟祟爬起床，到便利店買一些他們喜愛的食物，便乘的士往柴灣去。對很多人來說，一般也很少獨個兒，在天未亮時到墳場，或許，覺不太吉利！只是，對於我這有點任性的人來說，無論如何也絕不影響我的決心。

一路上，的士司機對我說，現今很少我這同齡的女孩，願意早起表示孝心，尤其在天未亮之時。其實，我很想告訴他，我不是年青小孩，更不是好人。畢竟，在我心裡總存在著很大的悔疚，而這道傷痕更一直存在心裡多年，久未痊癒。也許，外表看來像平復不少，但，內心的我根本無法得到自己的諒解。每年的幾個節日中，這悔疚總讓我在心裡的疤痕上灑鹽。我從不想過要忘記，畢竟，我已漸漸習慣這痛，存在心中。

每次站在他們的墓前，第一句話總是對不起。這句話不只是為自己，也代我的爸爸所道。的確除這話，我實在找不到更合適的開場白。今天，我對他們也說了很多話。或許，他們不會聽到，甚至不知我在說甚麼，只是，無論他們能否聽到，懂不懂我所說的，我還是會說下去。也許是出於一份任性，也出於一份悔意吧。

雖，很多得悉事情的好友，總勸我說事過境遷，不要將責任全都歸於自己。也許，在遠方的他們，早已原諒我，默默在遠方送上祝福，可惜的是我根本無法原諒自己。每次到這裡，還是會想起在記憶中，與他們的每一個擁抱和相處的段落，這感覺都像很真實、很接近。事實上，我是刻意清晨到此，避過媽媽的防線，也想看看過去和現在是否因時間的流逝，而令我再不感到痛。或許，若我已放下過去，我也不會仍感心痛、不安吧。

回家路上，我突意選擇走路，來平復自己的思緒。畢竟，每次當我想起她，我的心裡總是很不好受，無法原諒自己那時的愚昧，更無法面對仍相信她在世的人。不知不覺，走到山的頂尖，遠看風光，也許再沒有當天的烏雲，能夠眺望遠方的風景，雖不是甚麼特別的景色，但也覺世界的美。以往，從沒心情或機會看到此景，今天終看到了。迎著風，看著這風景，使我變得平靜起來。是誰帶我到此，感受世間的美？是在遠方的他們嗎？

關於過去，也許是一些歷史；也許，船過無痕，往事如煙，過去的事情，總有一天會學懂接受。畢竟，往事總應留在過去，縱使帶著悔疚，也得放眼未來，才可發現更好風光，更好的未來。我毅然明白，昔日的愚昧，並非要我活於昔日的悔疚中，而是，在悔疚中學懂成長。畢竟，人的生命是如斯脆弱，一念天堂、一念地獄，只在乎於您自己如何把握這一念之差。其實，這又是否，只是另一個解脫與執著的循環？